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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投毒案:儿子都走了 只剩两位孤独的父亲
【信息时间: 2015-12-12 18:30:40   阅读次数: 】【字号

记者从最高法获悉,“复旦大学医学院学生投毒案”的罪犯林森浩,11日被依法执行死刑。行刑前,上海市二中院安排林森浩与其父亲林尊耀等亲属进行了会见。11日下午,该院遵照最高法院长签发的执行死刑命令,将林森浩执行死刑。(新京报
  两年前的那场投毒案
  2013年3月31日下午,林森浩以取物为借口,从他人处借得钥匙后,进入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11号楼204影像医学实验室,取出其于2011年参与医学动物实验后存放于此处的、内装有剩余剧毒化学品二甲基亚硝胺原液的试剂瓶和注射器,并装入一个黄色医疗废弃物袋中带离该室。当日17时50分许,林森浩携带上述物品回到421室,趁无人之机,将试剂瓶和注射器内的二甲基亚硝胺原液投入该室饮水机内,后将试剂瓶等物装入黄色医疗废弃物袋,丢弃于宿舍楼外的垃圾桶内。
4月1日9时许,黄洋在421室从该饮水机接水饮用后,出现呕吐等症状,即于当日中午到中山医院就诊。4月2日下午,黄洋再次到中山医院就诊,经检验发现肝功能受损,遂留院观察。4月3日下午,黄洋病情趋重,转至该院重症监护室救治。2
  4月1日9时许,黄洋在421室从该饮水机接水饮用后,出现呕吐等症状,即于当日中午到中山医院就诊。4月2日下午,黄洋再次到中山医院就诊,经检验发现肝功能受损,遂留院观察。4月3日下午,黄洋病情趋重,转至该院重症监护室救治。
  林森浩在此后直至4月11日,包括在接受公安人员调查询问时,始终未说出实情。4月12日零时许,公安机关确定林森浩有作案嫌疑并对其传唤后,林森浩才如实供述了其向421室饮水机投放二甲基亚硝胺的事实。4月16日,黄洋经抢救无效死亡。经法医鉴定,黄洋系因二甲基亚硝胺中毒致急性肝坏死引起急性肝功能衰竭,继发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。
复旦投毒案:儿子都走了 只剩两位孤独的父亲1

  林森浩之父林尊耀
  没有道别的最后一面
61岁的林尊耀皱着眉,眼窝深陷,和一年前相比,眼神更黯淡无光。1
  61岁的林尊耀皱着眉,眼窝深陷,和一年前相比,眼神更黯淡无光。
  从居住的酒店往北走到法院,不到500米。快接近的时候,林尊耀走得几乎贴上了外墙的栏杆,躲避着来自媒体的镜头。
  略微地弓着腰,低着头,步速极快,双手插在黑色夹克的上衣兜里。
 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,他与儿子林森浩一审时见面的地方,2015年12月11日,父子俩在这最后告别。
  焦虑的等待
  昨天上午9点多,林尊耀进了法院的登记大厅,这比法院通知他的时间早了近4个小时。
  三天前,他接到上海市二中院的通知,“上面的通知下来了”。林尊耀的头“嗡”了一声,在他看来,“上面的通知”指的就是儿子的死刑核准。
  林森浩的辩护律师唐志坚告诉林尊耀,这意味着“最后一面”。
  林尊耀不觉得这是“最后一面”,他还抱着希望:拿到死刑核准裁定书更重要。
  来法院的前一天,他从汕头农村的老家奔赴北京,前往最高检,因为没有死刑核准裁定文书,无功而返。
  上海二中院的登记大厅里,坐在墙角消防箱上的林尊耀,一言不发。
  他一会站起来,背对着想要采访他的记者,一会又坐下,掩面、沉默。
  弟弟林尊荣不停地拨打着主审法官的电话,“(打)30多个了,一直不接。”
  等待了近一个小时,林尊耀坐不住了。他几次试图冲过大厅的安检门,终究被法警拦下。
  上午10点37分,法院来人接待了林尊耀,但不到半小时,“主审法官没有见到,让下午一点再来。”
  最后的10分钟
  不到12点,林尊耀就往二中院去了。这次,他如愿进去了。
  门外的家属守候了3个多小时,出来的林尊耀对他们说,“儿子见到了,说了两次话,不到10分钟。”
  在最后的10分钟里,林尊耀和林森浩隔着一扇玻璃窗,两人离得有四五米远,身后都是法院的人。
  玻璃窗那面,林森浩的脸在父亲的眼里有点惨白,“他看起来有点害怕。”
  “到底是什么导致的黄洋的死亡?为什么两个检验报告的结果不同?”诀别之际,林尊耀还在追问着儿子案件最初的细节。
  仍不放弃,他告诉儿子,他对案子仍有怀疑,“但还没怎么说就都被身旁的人打断。”
  “事情你到底做过没?为什么中间坚持不换辩护律师?”他最想问的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儿子的答复。
  林森浩只是说,“现在都没用了。”这句话,儿子重复了两遍。
  他最后对父亲说:“爸,对不起。”
  “我怎么不怨他?”
  临别之际,林尊耀没有跟儿子说出道别的话语。
  或许是他没记起来,他总说现在的记性不好,很多事情都忘了。
  林森浩被执行死刑,大约是在昨天下午4点。
  陪同林尊耀来上海的亲友们,手机上都弹出了这个消息。
  这位父亲躲开众人,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,不再出门。
  从家出门前,他给妻子的药瓶上贴了字条,写好了每种药的吃法,“她有心脏病。”
  还是试探着给家里打了电话,接电话的女儿哭个不停,他急了,“你这样哭,让你妈知道了怎么办?”
  放下电话,他自语道:“就算是我死了,也不让家人再出什么事了。”
  “我怎么不怨他?我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……”这位61岁的老人,不断摩挲着干枯的双手。
  黄洋之父黄国强
  案子了结了,痛苦难结束
2013年11月27日,被害者黄洋的父亲黄国强。刘行喆 摄1
2013年11月27日,被害者黄洋的父亲黄国强。刘行喆 摄
  “法律是公正的”
  新京报:林森浩被执行死刑,这个结果,是你等待了3年多的“公正的判决”吗?
  黄国强:这是法律判的,是公正的,这个结果我不意外,算是对黄洋亡灵的告慰,对我和他妈妈来说是慰藉。
  新京报:听到这个消息后,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?
  黄国强:最先告诉了黄洋的外公,老人家92岁了,一直在关注这个事,他听到后也踏实了。
  新京报:如果让你用几个关键词来总结一下这3年的感受和经历,你会想起哪些词?
  黄国强:恍惚吧,到现在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(黄洋被毒死)的存在,觉得孩子还在,但又不能不面对。
  新京报:担心结果发生变化和反转?
  黄国强:这个没有担心过,因为我经常打电话给法院的主管法官,他们回复说要相信他们会依法办事,我也确信。
  不会怨恨林森浩家人
  新京报:复旦大学177名学生曾联名要求为林森浩免死,对你来说这是“不可接受的”,现在释怀了吗?
  黄国强:过去有很多人给林森浩求饶,当时很不能接受,现在也不在意了,毕竟很多人站的角度不同,对案件侦破、审判的情况不了解。
  新京报:昨天林森浩的叔叔去过你在四川荣县的家里,他们希望求得你们的谅解。
  黄国强:我去了乡下,没有见他,我不能原谅,因为从黄洋中毒到去世,对我们的打击太大,他(林森浩)的手段太残忍了。
  新京报:这几年里,你的心里有没有想过原谅林森浩,哪怕是一闪念的?
  黄国强:没有,想起黄洋在医院的情况,就很难原谅。黄洋在抢救阶段,林森浩几次去看望他时都知道他的病情,但一直不说出实情。这让我怎么原谅?
  新京报:你曾说过,只怨恨林森浩一人,不怨及他的家人,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吗?
  黄国强:现在还是这样,父亲是父亲,儿子是儿子,毕竟罪是林森浩犯的,也不是他父亲,一审、二审我都是这个态度。
  新京报:至今,和林森浩的父亲好好交流过吗?
  黄国强:一审后在上海一个小旅馆里我看见他了,没怎么说话。后来他来过荣县我们也不知道,在报纸上看到的。
  新京报:你和林父同龄,同为父亲,现在你们都失去了儿子,你对他是否有过同情?
  黄国强:我的儿子被毒死了,我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?这个不能画等号,现在他还不愿意承认他儿子做错了事,还在辩护,公检法总是有原则的吧,为什么还不去相信?我不能理解这个事情。
  新京报:如果有机会和林父对话,你最想和他说什么?
  黄国强:我只能说,好好教育他剩下的子女,走正道。也请他理解我失去儿子的心痛,将心比心吧,不能光想他自家的事情。
  我和他妈妈会一直孤独
  新京报:黄洋在你心里留下最深的一幕是什么?
  黄国强:能想起他阳光、开朗的脸,他喜欢给我们讲上海这个大城市,他孝顺。他一直靠自己,读本科,读研究生。家里困难,每次问他要不要钱,他从来不张嘴,次次都说他有钱,报喜不报忧。
  新京报:这些年,你的家庭生活因为这件事发生了哪些改变,可以举一两个例子吗?
  黄国强:最大的变化是过节,以前过年前,我和他妈就会想着黄洋哪天到家,现在过年,饭桌上少了一个人,再也没有过节的气氛了,我和他妈妈开始感到孤独。
  新京报:现在这个结果,对你而言是尘埃落定或者是解脱吗?还是永远无法解脱?
  黄国强:从刑事(案件)的角度看,现在算是尘埃落定了,但算不得解脱,失去孩子的痛苦很难结束。黄洋是我们唯一的儿子,我和他妈妈的孤单会一直持续下去。
  新京报:未来有什么打算?
  黄国强:没什么长远的打算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  林森浩:死刑对我来说意味着偿债
刑前受访称,后悔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;希望双方父母健康积极地生活1
刑前受访称,后悔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;希望双方父母健康积极地生活
  “复旦大学投毒案”的当事人林森浩,昨日被依法执行死刑。在这之前,经过有关部门的允许,
  投毒案已经过去两年半了,林森浩是如何从名校高材生沦为投毒者,又是如何认识自己所犯的罪行?12月7日,在上海市第三看守所的一间法庭里,记者见到了林森浩。他说,在看守所这两年多的时间里,他一直都在反思,觉得这是自己犯的一个愚蠢的错误。死刑对他来说意味着偿债,希望黄洋父母“能够放下怨恨,健康、积极地活下去。”
  在黄洋长达16天的医院抢救过程中,林森浩完全有机会说出真相。如果说出来,也许黄洋的性命还可以保住,他的命运也可以改变,而他当时却没有那样做。据央视
  谈案件
  投毒恶劣且愚蠢
  林森浩:(黄洋)住院严重地超乎我的预料,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不敢说了。
  记者:为什么不敢说?你怕什么?
  林森浩:简单地讲,就是我的层次不够,精神境界不够,觉悟还没到。还有一点侥幸。
  记者:你自己觉得你做这件事情是什么性质?
  林森浩:很恶劣。对,我们事后来看,都知道恶劣。而且很愚蠢。
  记者:很多人不能理解,作为你的大学同学、研究生同学,又是室友,你和黄洋的关系为何闹到那样一个程度?
  林森浩:那天的事情,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阻止它发生。但我当时的那种状态,就我个人的层次、修养,是无法阻止的。
  谈死刑
  意味着偿债,黄洋父母也能放下
  记者:现在案子在死刑复核阶段,想过如果核准死刑的话,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?
  林森浩:对我来说意味着一次偿还,我觉得这样反而挺好。因为这样的话,他们(黄洋父母)也能够放下。
  我设想过,如果有幸不死,至少(服刑)25年,这25年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,到时候我出来,黄洋父母、我父母已近百岁,而我长期脱离社会,到时候说不定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存技能。那个时候能去用自己的双手去补偿他们吗?这有点痴人说梦,或者说睁眼说瞎话,对吧?这样偿还他们,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能放下怨恨,健康积极地生活下去,这样反而更好。
  记者:假如判你死刑,你能接受吗?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?
  林森浩:对我来说意味着偿债。我希望黄洋父母明天就能够放下怨恨,健康、积极地活下去。我觉得,社会现在应该要把舆论往这方面去引,不要再纠结在一个愚蠢人做的一件愚蠢的事、一件可恶的事。再怎么骂我,都已经烟消云散了。现在我觉得,社会舆论帮助黄洋父母积极地活下去、积极生活每一天,这是最关键的。
  谈黄洋父母
  非常理解他们心情,希望能放下怨恨
  林森浩:这是成长中的一个深刻教训,每个人都会后悔。
  记者: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后悔的感受?
  林森浩:从我进看守所之前就开始后悔了。生命只有一次,时间不能倒流。人,特别是年轻人应该意识到这一点,我们才会对生命敬畏,才会对自己的生活负责。人年轻时,肯定做了不少傻事。从小就应该告诉孩子,让他对自己的生活负责。
  林森浩:对黄洋父母欠得很多,但现在于事无补。希望我能够为他们做一点补偿,希望他们能够健康积极地生活,因为毕竟怨恨要放下来。一个优秀的独生儿子(遇害),换作是我,我也会恨。我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,但是他们这个怨恨,最终还是得放下,因为生活还是得过。
  记者:想对你自己的父母说点什么吗?
  林森浩:我希望我父母能积极地活下去,在我离开之后,不要再在这个案件上纠结了。做的事情要负责任,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,我该承担……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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