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下，“氛围感”成了社交媒体上的新晋宠儿，一张照片、一段视频、一段文字，只要和氛围感搭上边，就能获得点赞和喜欢。

什么样的照片可以称得上“有氛围感”？氛围感是什么？又该如何打造？

读完本文，让摄影界的“氛围感鼻祖”——沃尔夫冈·提尔曼斯为你揭晓答案。

沃尔夫冈·提尔曼斯

什么是氛围感？

「Wolfgang Tillmans」

说起氛围感，你的眼前是否闪过了小红书上看到的一张照片、美妆博主力荐的一款妆容、又或是一段日常生活的vlog？

那也许很有氛围感，但是要让你说出氛围感的准确含义，你是不是也一时语塞，发现自己对氛围感只有一种整体的感觉，而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么使得一张照片、一段视频拥有了氛围感。

其实，氛围感就是一种整体感觉，它没那么重视细节。

有的小红书笔记，被很多评论说是“有氛围感”。它们可以是每个人的日常生活，让人觉得触手可及，但是又比我们正在经验的日常生活更加美好。可以说，它们是理想化/美化后的日常生活。

根据德国哲学家格诺特·波默的气氛美学理论，环境和身体在场是形成气氛的关键。这里的气氛可以理解为“氛围”。

首先，照片/视频中的环境会对观看者施加各种感受，环境中的人、事、物，都在对观看者产生作用。接着，人对环境作出各种反应，听觉、视觉、嗅觉、味觉上的，在五感的共同作用下，就形成了人对环境的综合感觉。虽然人在产生感受时感性和理性是综合作用的，但是感性（即五感在当下作出的反应）在主导人对氛围感的认知。

沃尔夫冈·提尔曼斯，《正在洗澡的我》，1990年

其次，人对环境形成综合感受，离不开身体的作用。一种情况是代入，观者将自己代入到照片和视频营造的场景中，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此时此地，于是便会产生丰富的感知，氛围感也就形成了。另一种情况是联想，观众从照片和视频联想到自己的经历，具身化的经历唤起曾经的身体感受，于是氛围感也形成了。

这些氛围感的图片、视频，激发了每个人关于美好生活的想象。我们用自己的想象去延展和丰富照片所定格的生活切片，将自己代入到照片中的此时此刻，具身化、沉浸式地体验主人公的美好生活。我们的身心感到愉悦和放松，忍不住双击屏幕，点下喜欢和收藏。

沃尔夫冈·提尔曼斯，《赫米娜》，2016年，此作品正在宥爱美术馆展出

提尔曼斯的照片

为什么那么有氛围感？

「Wolfgang Tillmans」

01 足够日常

皱巴巴的T恤，随地乱扔的袜子，窗台前的报纸和水果，厨房间被苍蝇叮咬的红肉……提尔曼斯拍摄的事物，在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再常见不过了。正是这种大家都不会去关注的角落，被他一个个收集起来。普通的日常生活让每个人都有亲近感，一张照片链接起了创作者和观众，他们分享着同一个世界，同一个生活，艺术家并非高高在上或是遥不可及。

02 足够私人

情感是私人化的东西，比起宏大主题，越是私人的、具体的，往往越能引起共鸣。在日常生活的场景中，提尔曼斯安放了私人的感情。他得了艾滋病后，一直在吃药。一大箱空瓶药罐，昭示着一个艺术家每时每刻正在经历的煎熬、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抗争、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观众的坦诚。

03 不那么完美的生活

摄影界的两位大师梅普尔索普和提尔曼斯都拍过花，但他们拍的花太不一样了。梅普尔索普把花从日常中抽离出来，凝结成一颗时间的琥珀，当作雕塑去铸模、去供奉，所追求的是宗教意义上的永恒和完美。

罗伯特·梅普尔索普拍摄的花

提尔曼斯则是拍随时间流逝而逐渐枯萎的花，可能是朋友送的一束小花，在室内放了几天已经有点枯萎了，他挑了一个采光好点不至于那么暗的地方，比如窗台前，旁边还有一份没读完的报纸，于是他摁下了快门。

沃尔夫冈·提尔曼斯拍摄的花

提尔曼斯如此描述这种不完美，“我一直认为，让事情看起来很重要是容易的，但让事情看起来很简单则很困难。我喜欢不完美，不完美中有种脆弱的东西，那是人性。在广告里，所有事物看起来都一样完美，这是一种视觉暴力。”如果说梅普尔索普力图通过摄影彰显平凡之物的神性，提尔曼斯则平视其中的人性。

04 你可以松弛地观看

提尔曼斯的展陈也很具有氛围感，在展览现场，提尔曼斯的摄影作品不加装裱地被贴到了墙上，如果有装裱，那就是在一首流畅曲子中的休止符，起到一个节奏变换的作用。它们不那么整齐地上墙了，不说光鲜亮丽，西装笔挺，也是剃了胡子，穿着休闲服或站或坐在那儿。照片的高度参差不齐，但服务于总体，它们从整体来看是和谐的，只要你能想到生活中的具体场景，比如艺术家的工作室，充满灵感和创意的布局，你就会对这种布展见怪不怪了。